個案八:學邪術而自討教訓

這個故事發生在清末民初期間,時值孫中山先生發動辛亥革命,成功推翻了滿清政府,成立國民政府並在廣州召開大會期間,當時不少國會要員因而南來商議如何定國安邦。

而其中一位南來的趙議員,山西人氏,當時任職於上海某部門,由於要從上海南下廣州需要不少的路費,乃依公家之例在上海有關部門領取了路費,並代另外兩位同行的議員支取路費共約三萬元。

在領取了路費之當晚,便有不少友好要設宴為趙議員餞行,這樣高興的宴會自然少不了設局玩樂一番。豈料趙議員的手風甚不如意,不到一會已把剛領取得來之三萬多元全都輸光。到了即將散席之時,另外兩位並沒有參與賭局的議員,卻同時要向趙議員拿回應有之公款;但趙議員早已輸清了路費,又怎會有錢還給他們呢?

當時只見趙議員滿面通紅的支吾作答:「明 …… 明早必如數照付。」唉!時已入夜及時間緊迫,又怎可能籌到有關款項呢?

他左思右想,若未能如時還付款項,又怎向那兩位議員交代?更如何能對國家交代呢?更甚自己身為議員竟犯下國法,日後有甚麼面目去見人呢?真是苦無良策,不知如何是好。

趙議員苦思無計,便走到黃埔江邊徘徊了很久,突然生起尋死之念,呆若木雞般立於江邊,又想起家中的妻兒,不禁流下了男兒眼淚來!

一個人到了生死關頭,心情是多麼的沉痛,正想縱身跳入黃埔江尋死的時候,忽然間不知從何處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出來,對這位找死的議員說:「先生,這時候還不回家休息,不是想要找死吧?」

「快走開!我死關你甚麼事!快走開。」趙議員望了這人一眼這樣說。

「哈哈,你有甚麼了不起的事要去死呀?你可說給我知,也許我有辦法呢。」對方毫不在乎地笑著說。

趙議員看見他那乞丐般的模樣更加氣憤地說:「我輸光了錢!難道你這個要飯的還能幫得了我嗎?快走吧!」

「哦!原來是輸光了錢,這樣就容易辦喇,我可以保證能替你找回來,你這笨蛋,何必要去找死呢!」那怪人接著如此說。

「你這老要飯的,你不要口輕輕!我輸了三萬大元,數目不少,你能找回來?」趙議員氣在頭上的問那怪乞丐,話仍未說完,那怪人立即對他說:「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本錢?」

「約有三四百元。」議員答道。

「夠了,夠了,這本錢足夠替你贏回來,你與我同到附近的賭場,到時我自有辦法。」那怪人似乎很有把握地說。

此時的趙議員雖然是半信半疑,但別無他法只好一試,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在一所不知是否合法的賭場內,找到了位置後,他果然真的如有神助般得心應手,只要叫甚麼牌便來甚麼牌,如此不到幾回已將三萬多元都全部贏了回來,更贏多了一千多元呢!此時這趙議員亦不敢再貪心,便立即與這個怪人離開了賭場,並將那多贏得來的錢都全給了那人,然後說多謝。

「今次能得高人相助,救了我才不致死,如此再生之恩,你以後也不用四處漂流了,我姓趙的會待你如再生之父母。我告訢你吧,我是國會議員,你先隨我到廣州,待我辦完公事後再與我回家,以後就由我供養你吧。」

那怪人原來是一位術士,聞得趙議員如此說,自然是心生歡喜,故亦一同往廣州去。

到了廣州後,由於趙議員感激術士之恩,恭敬如同父母,並向各人讚揚其神妙功夫,因此大眾都稱之為生神仙,直至辦妥公事後便隨趙議員回到上海的公館居住。

那人究竟都是江湖術士之輩,更是品行不正之人,故不久便為趙家上下各人所不滿。趙議員雖將術士視為恩人,但亦無法忍受其所作所為,於是送了一筆款項給他後,便請他離開趙公館。

術士拿了一筆款項離去之後,因不務正業,且他又是個吸食鴉片煙的癮君子,所以很快便花光了趙議員給他的錢財。初時四處流浪,後來又回到廣州市內,重施故技以其邪術去到一些煙館、賭坊與飯店行騙。

起初,各人均不知其詐,時日久了,便發現他身懷異術,因為每當他光顧飯店或煙館時,這些店舖在晚上結算時都會無故地少了錢或多了一些「紙錢」,每亦如是。

上得山多終遇虎,某天,他終於被人識破,更被所有光顧過之店主痛毆了一頓,所以這個所謂生神仙也不能再在廣州立足了。東面既然騙不了,他便轉移到西面去騙,不久這位生神仙的名號更是遠近知名。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這話果真沒錯,因為當時在廣州正有某駐軍司令官亦得聞「生神仙」之名字,聽說他擁有超人法術。司令官心想,若能讓「生神仙」到賭場幫助自己贏錢,豈不是一條大大的財路嗎?於是立即派人找到了「生神仙」,先替他換過了上好的衣服,第二天便帶他到一所大賭場去下注,果然一出師便大勝而回,且連續大勝了兩天,司令當然把這術士視之為上賓。

又過了兩天,司令官懷著鴻福已至的心情,如常地帶同「生神仙」去到大賭場,今回這司令官要加大注碼了,心想要把這賭場的錢全都贏過來。

果然坐下開局後亦一如以往般大勝,正當贏得興高彩烈之際,忽然由門外來了一個滿面紅光,甚有福氣的富人。這人身形胖胖而有威儀,眼神烱烱而有正氣。

他選了與這司令同檯。司令還以為有大財神到了,怎料這個胖胖的福人坐下後,「生神仙」之法術就一點也不靈光了,任那「生神仙」是怎樣的大力去吹、去拍,甚至去拜去求,也無濟於事。

這時的「生神仙」滿頭大汗,而司令官更是黑了臉來及不斷用手帕去抹額頭上的汗。「輸」勢一發不可收拾,不到一會,司令官所帶來的鈔票已經連本帶利全都輸光了。

此時的生神仙頓時變回了凡人,害怕得面無人色!

各位不要忘記,當時乃軍閥割據時期,司令官一發怒非同小可,尤其他的鈔票是輸不得的。司令官在盛怒之下,立即命令隨從把「生神仙」隨便加上罪名後便拉到刑場去鎗斃,直到隨從覆命後才下了這口氣,回府休息。

一覺醒來,司令官午餐後帶著隨從出外,行至市內發現昨日已被鎗斃的「生神仙」竟然活生生的在大街上走著而仍未死去,不由分說拍的一聲,賞了他的副官一記耳光,並大聲的罵道:

「你說已經鎗斃了他,為甚麼他還可以到處走動的?」

「報告,我們的確經已鎗斃了那……那個生神仙的,可能是因為他有邪術,所以鎗打不死他吧!」可憐這副官無故的被打了一記耳光,很驚慌的回答說。

司令官聽了更是火上加油的怒著說:「媽的!立即把他捉回來,用繩索把他綑綁好,然後拋到河底,看看他死還是不死!真的豈有此理!」

是時副官及各大小隨員眼見司令官如此大怒,那敢怠慢,於是立即上前就把生神仙捉住了,並果真綑綁好後便拋入河裡去了。

真是神奇吧!過了幾天後,不少人看到這被拋下河的「生神仙」又安然地在街上出現。

這個奇怪的「生神仙」,真的是鎗打不斃,水浸不死的嗎?自此之後就連司令官也不敢再碰他,而此事更傳得街知巷聞。

在當時之西關有一個名叫房金標的煙館老闆,而那個打不死的「生神仙」亦是這房金標的常客。在某日埋數時,煙館發現少了款項,房懷疑是其妻所盜,為了追究此事與其妻大吵了一頓。

正在吵鬧之時,有一相熟的煙客得知吵鬧之原因後,便相勸房金標說:「不要再吵了,你們一定是遇上了那個生神仙吧!」

於是那熟客便將生神仙的事蹟一一說給了房金標夫婦知道。房金標聽後不禁頭上噴出火來,恰好生神仙剛又到來吸食大煙頂癮,房金標立即命煙館的伙記把他捉住,並將他吊在後門的馬棚內打了他一大頓,以洩心中怒火。怎料轉過身來,那個已經吊在馬棚的生神仙竟然不見了。

此時既怒又疑的房金標在想,莫非「生神仙」真的有著高超之法術?若是這樣也不必去惹他了,倒不如給一點錢去拜他為師,到時學得到他的法術豈不更好?但他現在已不知所蹤,應怎樣去找他呢?

不覺又過了數日,房金標如常在市集裡,不料竟遇見了「生神仙」。莫非真是有緣?房金標那會放過機會,便立即跑上前打恭作揖地先向生神仙道歉一番,然後說明要拜他為師學法術的意欲。

生神仙望了房金標一眼後說:「你想跟我學法也可以,但你先要給我一個月的學費做上期,然後再跟我去學法,你願意的就立即拿錢來給我。」

房金標得知生神仙願收他為徒,當然連聲答應並立即將學費如數奉上。生神仙接過了學費後再對房金標說:「如你真的要跟我學法術,你就必須要有膽量才可!」

房金標為了學到法術,當然是連番答應,生神仙聽了又說:

「好吧!你就在今晚午夜十二時與我同到北門外的刑場去學法喇。」

到了當晚的午夜時份,房金標與生神仙兩師徒果真依時到達了北門的刑場。當時刑場內渺無人跡,一片陰森恐怖,忽然又不知從何處吹來陣陣的陰風。此時自言夠膽的房金標已禁不住心寒,牙關亦震顫起來了,但為要學得高深的法術,只有大著膽子,硬著頭皮死跟生神仙!

行至一處,生神仙向四周望了一遍後,突然立著似是作起法來,他伸出右手舉起劍指,唸唸有詞在地上劃了一個十字,左手則取出一道黃符給房金標。生神仙繞著十字外圍燒了一圈香火,並加速唸著咒語,突然又把手放入口中咬,再伸出向外一指,大聲一喝「急急如律令」。經此大聲一喝後,登時萬山遍野捲起了一陣無明的狂風。

唉喲!此時但見無數的鬼魂現身!有男有女,有些散著頭髮,有些捧著自己的頭,或有把血淋淋的頭掛在腰間,有頭與無頭,個個都是面無表情及面無人色的向著房金標走過來。房給團團圍住了;但很奇怪,那班男女鬼魂看來不單沒有半點惡意,反如孩子們見了嚴父或小兵對著長官般那麼服從,好像正在聽候那生神仙的甚麼指示一般。

雖說如此,當時的房金標但已嚇得全身發抖及膽喪失色,雙足盡軟,只能以震顫顫的雙手舉起那度靈符放在頭頂上。

這時候的房金標真恨娘親沒生他多幾隻腳,那樣便可以飛跑回家,快些離開這個鬼地方。正處於極度驚恐及無奈之際,看見「生神仙」突然從那班鬼魂中走了過來,房金標以為師父來了可以略為心安,怎料冷一不防之下,被「生神仙」一手拿走了頭上的靈符,他更隨即用力把房金標大力一推,把他推離那十字之外。

房金標不料師父有此一著,今回真的慘了!只見那班無人性的鬼眾走到其面前並揮動鬼手鬼腳,你一鬼拳、他一鬼腳的把房金標打得幾乎暈倒過去。房雖已大起膽子,想避開那班惡鬼,但總是見得了鬼頭又見不了鬼身,或有手沒腳,如幻似影般的無從走避。

此時的房金標經已被打得頭昏面腫,全身無力而倒在地上,只得大呼救命及狂唸喃嘸阿彌陀佛,唸了不久那班鬼怪便停止不再打了,房一見有機便拼命飛跑回去,一直跑到了煙館內便立即暈倒過去,直至三日後才蘇醒過來。他醒後便將此事告知各人,一時亦引起了群情憤怒,各各皆罵「生神仙」仗著邪法害人。

人們因害怕其邪法而不敢去惹他,免得惹禍上身,更因當時的政府處於立國初期,政治仍未上軌道,未有一套完整及有效的法律制度及法則去治理民生事務。更何況此宗乃是一件審死官的虛幻鬼神案!除了當事人確實相信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足夠證據可以證明此事的,因而不了了知。至於房金標經此一嚇後亦一病不起,不到一個月便告命終。

自房金標死後,鴉片煙館亦結束,留下來的妻兒自然對「生神仙」恨之入骨。房的妻子發下誓言定要為夫報仇及為地方除去此害,於是招集了各人商議對付那生神仙之計策 。

可是那「生神仙」鎗打不死,水火亦不能傷他的,應該怎麼辦呢?後來各人想起了這個害人的「生神仙」,並非一個真修正道之人,除了貪心及沉迷煙酒外,更是個好色之徒。於是想出了一個妙法,就是先到村外用錢買通了一個年輕而容貌不差的痳瘋女子去引誘生神仙,結果「生神仙」受不了美色所惑而中了計,卒因染上了不治之痳瘋惡疾後,不久亦因而死去了。這可真是自作的罪惡果報吧!

以上這個所謂「生神仙」,據筆者所知,他學的就如江西一帶所稱的流氓教或破衣教,他們所用的就是「五鬼運財法」。施法之人唸誦其咒語去請鬼,替他們偷取別人的錢財或物件給自己使用;據知其教規是取應急之用,如欠錢吃飯等。故他們偷取得來的錢財理應不能將之積存,意指雖然是救急取他人之財,但亦不應貪著的。

若積存下來則會犯下教規,恐會受到折壽或得病等罪。聞說這亦是非常靈驗,故一般修學此門之教徒亦必多信守不敢過犯,因此有不留隔夜錢之說。

除了為信者解決食之燃眉之急外,如購買衣服等,亦不能穿著全新或完好的,即使真的買到了新衣物,亦先要把它剪破或燒破後方可穿著,故因而名為「破衣教」。

就以矛山神功而論,亦有上矛和下矛之分,當然也有正邪之別。又如南洋一帶,人們常言之降頭等法術,亦是有如此的分別。這些教派的法咒,有正亦有邪。以教義相比,當然實非究竟之道;但他們有著真正的善心去替人消災解難,縱非究竟之法,亦不失為一宗好事,故此切勿因為有了如「生神仙」之類的害群之馬,便將所有修學其它教法的人都一概而論。這樣恐怕是有了過份的偏見和誤執了!

當然人有邪正之分,法也有正邪之別。至於甚麼教派才算是正,又甚麼教派方為邪道?正邪與否便要視乎各人的心態而作定論了!相信這世上不會有人說自己是邪的,多會自稱是名門正派,或謂行正法功德等等。尤其在現今五花百門及千奇百怪的現實功利主義社會裡,的確是正邪難辨及真假難分呀!究竟甚麼是邪?又怎樣才是正呢?

這就應要如《維摩詰經》內所說:「雖受諸異道而不毀正信。」

又假若其人只是外表打著甚麼名門正派之旗號,但實際是行諸般惡,如道貌岸然地身穿正官道服,而內裡卻是滿腹奸貪,他們比那些明刀明槍去作惡的人還更為可怕。人們若稍一不慎便很容易墮入那些害人的邪說與不正教法之圈套之中,到時真真悔之已晚了!

因此,世人應以智慧去辦清事情的真相,切勿因一時之貪念而墮入世間邪師之圈套與惡道之中。故筆者願請一切世間師表與政府機關等執法的長官們,應要愛護社會大眾,作出適當之教育及倡行道德與孝善等之道;並要立例去嚴懲邪惡團體,免令大眾再受其害。

如此實乃社會之福,亦是眾生之幸也!

除了以上所言,大眾亦應自我反省,千萬莫因一時貪念或被小利誘惑而矇蔽了理智,就是因為人有貪念才會令騙子有機可乘(騙子亦是因應世人貪念而衍生)。

若急切去求法或貪財,自然容易遇上不正之徒而受損失,尤其是一心欲求取正法成就之士,更不應存有僥倖與貪妄之心態,即使僥倖得到了,亦非真實與究竟之道。

應知這世上那有不勞而獲之理?若存此心實為妄想者也,故凡事皆應以智理及腳踏實地去求取,否則亦非正道,所以我們理應反省及慎之。如釋迦牟尼佛所說之《金剛經》內有云: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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